我把电话回拨给黎麦齐,在听到他那声焦急的“喂”时,我的恶趣味又上了头。

    “黎麦齐。”我哑着嗓子发出了一声要哭不哭的声音。

    “张希希,你没事吧。”黎麦齐那头的声音里透着紧张。

    “你为什么要说我考砸了?”我继续装,“你就是个乌鸦嘴。”说完,还不忘配上两声无颜面对江东父老的哀嚎。

    “没事的没事的,我继续给你补课,保准你明年一定行,好不好?”黎麦齐的口吻,像极了一个哄着无理取闹随意哭闹孩子的父亲,温婉、柔和,竟是这样好听。响在耳边,落在心里,竟是会泛起涟漪的。

    我被黎麦齐那动人的声线搅得演技全无,感觉自己的欺诈行为简直就是一种犯罪。

    “看来,你还想帮我补课的夙愿,我是没有办法满足你了。”我叹了口气,“让你失望了。”

    随后,我整个人笑瘫在床上。

    只听到电话那头的黎麦齐恍然大悟似得闷吼一声,“好啊,张希希,你玩我。”

    我一个人躺在床上,一直笑着,仿佛这个舒心的、畅快的、久违的、不掺杂质的笑,真的可以持续很久很久。

    曾几何时,我们好像也这样笑过。是为了小时候的一颗糖还是一件玩具?我已经记不清了。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的愿景不再纯粹,于是,我们的笑容也不再干净透明。我们学会假笑、学会冷笑,学会皮笑肉不笑、学会笑中带着泪,却再找不回记忆里那颗可以让我们重新纯粹起来的那颗糖了。

    “希希,恭喜你。”黎丘齐的祝贺,就在这飞飞扬扬的笑容里,落到了我的眼底。感受不到任何的温度和情感,感受不到黎丘齐那颗被隐藏起来的心。

    黎麦齐在知道我的高考成绩后,就忙不迭地跑去黎丘齐的房间和他共享喜悦。黎麦齐那掩饰不住地笑脸,简直比中了一千万的彩票还灿烂。而黎丘齐只是会心一笑,淡淡地一声“哦。”,同样没有任何温度和情感。

    其实,在“希希,恭喜你。”之前,黎丘齐握着手机,斟酌过很长一段时间。编辑、删除、再编辑、再删除,来来回回,最终却只留下了这句不咸不淡地祝贺。黎丘齐的感情一向不张扬,他不善表达自己的喜恶,他以为我能明白,可我却不曾明白。

    在7月的一场瓢泼大雨中,我迎来了A大的录取通知书。雨,果然是我人生的使者。丁一也如期拿到了师大德语系的录取通知书。我们两个,即将要在这座城市的两端,过起无忧无虑的大学生活啦。

    在这将近两个月的暑假里,我把自己当猪养,成功增肥5斤。我摸着肚子上渐渐长出来的救身圈,不经暗自神伤。

    王女士冷不丁地冒出一句,“张希希,你看看你的屁股和腰,猪都没你长得快吧。”

    我再一次哀叹,让我靠运动把这些肥膘减下去是不可能的,让我管住嘴巴不吃,那是更不可能的,看来,我只能寄情于即将到来的大学军训了。

    8月的最后一个星期,我带着对大学生活满满地向往和热诚,拖着24寸的行李箱,踏进了A大的校园。

    这是我第一次来A大,刚进校园,我就有点后悔没听卢铭的话,应该先来看看学校再填志愿的。A大的校区不大,和我想象中的大学完全不同,像我这样的路痴都不会迷路的校园格局,从头走到尾大概也就三十分钟的脚程。和一街之隔的F大相比,简直弱爆了。

    A大门口挂着红底黄字的欢迎横幅,还没正式开学,因此,通往学校深处的主干道上,除了零星散布着一些指路的学姐学长外,就只剩下我们这些一脸稚嫩又傻缺的大一新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