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霜月轻声道:“伯爷,府中下人没那么大胆子,你说他们敢欺我是因为什么?”

    谢淮知嘴唇抿紧突然沉默。

    沈霜月看着他时并无太多怒气,她开口说道:“我将库房钥匙交还给母亲并非是为了赌气,而是府中的事我的确管得疲惫,这几年我身子一直不大好,是强撑着才没显露出来,如今趁着受伤我想好好休息。”

    “而且伯府私产一直握在母亲手上,当初将中馈之权给我时那些东西却未曾给我,这几年为了维持府中开销我已经尽了全力,之前替玉娇筹备嫁妆,又替玉茵贴补孙家聘礼,我嫁妆所剩无几,实在没能力维系府中。”

    谢淮知眼中猛地睁大,倏然起身怒道:“你胡说什么,府中怎么可能会用你嫁妆,还有玉娇出嫁的东西,不是母亲替她准备的吗?”

    父亲当年在世时获封无数,府中私产也有不少,庄子田地还有那些铺子都有收益,伯府怎么可能会缺银子去用沈氏的嫁妆?!

    沈霜月看着他说道:“府中收入支出、人情往来,皆有账目可循,至于玉娇出嫁时准备的东西,有许多都是当初我从沈氏嫁过来时带来的,伯爷若是不信可以对一对两边的嫁妆单子。”

    如他们这种权贵官宦人家,女子嫁妆都不会少了,这些东西随女子出嫁之后便是他们的私产,为了保证不被婆家擅自动用,所以几乎在出嫁前都会将嫁妆单子在官府备案一份。

    谢淮知想要呵斥沈霜月说谎,想怒斥她府中绝不可能动用她的嫁妆,可是她脸上的神情实在是太过平静,平静到谢淮知紧绷的脸上都忍不住寸寸皲裂。

    他心中动摇起来,满眼阴沉的捏着拳心。

    “这件事情我会去核实!”

    屋中气氛实在算不上好,谢淮知原本想要斥责沈霜月的话,也因为嫁妆的事情变得理亏,他沉默良久才说道:“嫁妆的事情我定会查清楚,如果真动用了定会替你补齐,可是霜月,孙家的事情不能再闹了。”

    沈霜月闻言没说话。

    谢淮知尽量温和了声音:“之前皇城司的事情虽然了结了,账本也交了出去,可是玉娇还被关押在牢里,孙家短缺的那些赃物不好寻回,想要让玉娇出来也不是容易事情。”

    “账本到底是从咱们府中出去的,难免还会有人盯着,你若再闹下去只会惹出祸事。”

    沈霜月闻言觉得好笑,东西不是她拿的,账本不是她弄丢的,就算惹出祸事也跟她没关系,谢淮知明明是来服软想要让她不再追究这事情,为什么还偏偏要做出这副高高在上为她着想的样子?

    或许是她脸上嘲讽太过明显,谢淮知有些动气,可到底顾着大局还是说道:

    “我知道你委屈,可你不明白现在外面局势。”

    “盐运账本找回来后,之前踌躇不前的贪污案再次深查,因为刑部插手案子查得极快,六部之中不少人接连下狱,就连宗亲也牵扯到了好几位,而且还查到了都转运使嵇跃光身上。”

    “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沈霜月眉心轻皱,那嵇跃光是太子的亲舅舅,嵇家也是太子最重要的倚仗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