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烟儿勾了勾唇,眼中满是温柔:“没有,你还是如年轻时一般英俊。”

    阮义眼中透出些许光亮:“烟儿,这辈子能遇上你,是我的幸运。”

    “亦是我的幸运。”

    两人就这样默默对视着,温情脉脉。

    阮义打破了这份寂静:“烟儿,我想去外面看看太阳。”

    他被困在这病榻上有些时日了,一直动弹不得,身子骨很是懒散。如今,阮义自知时日无多,只想在离世之前,再瞧一眼外面的光亮。

    至少走的时候,是在青天白日之下,而非阴暗潮湿的营帐内。他想着,即便走到生命尽头,也要走得坦坦荡荡,不留遗憾。

    他是阮家次子,这一生,虽不及大哥那般雄姿英发;也不如三弟那般长袖善舞。可他却有一颗赤诚之心,得了刘烟儿这一知心人。

    其他人见状,想要上前帮忙,却被刘烟儿固执地拦下。她娇小的身子,独自撑起阮义高大却虚弱的身躯。好在阮义因病消瘦,身上没有多少肉,只剩一副宽大的骨架,看着唬人,实则并不太重。

    刘烟儿摸着夫君身上干瘦的骨架,甚至有些硌手,撑着虽有些吃力,可脚步却坚定,一步一步,缓缓向外走去。

    脚步虽慢,却无比稳妥。

    “洛神医,这不太好吧。”一位年轻医师面露担忧,望向洛神医。

    洛神医微微摇头,长叹了口气,无奈道:“罢了罢了,那人……也没多少时日了。况且,这几日刘烟儿日夜守着,即便做了防护,身上也有些地方感染了。如今,最好的法子便是让他们隔离,让刘烟儿去接受治疗。可她这副模样,显然是不愿离开阮义半步,咱们医者,能治病,却难医人心。她若存了死志,旁人再怎么拉扯,也是无用。阎王不收,她硬要往黄泉路上奔,咱们又能奈何?”

    多年行医,洛神医见过太多生死离别,深知有些时候,个人的意志,旁人无力改变。

    外头的道路上,众人瞧见这一幕,纷纷有意避开。实在是阮义脸上的红斑和脓包有些太过吓人,好似恶鬼附身。

    可那一男一女,相互依偎的身影,却又透着无限的温情,他们一步步慢慢向前走去,让人动容。

    “遇见我,你后悔吗?”阮义停下脚步,目光灼灼地盯着刘烟儿。

    “不悔。”刘烟儿回答得干脆利落。

    天边的红霞渐渐隐入黑夜,那轮熠熠生辉的圆日,被夜幕遮掩。

    两人终是支撑不住,一个是生命走到了尽头,一个是体力不支,双双跪倒在地。

    彼此的手紧紧相牵,再也没有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