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烟儿不否认,她是为了利益才攀附上阮家的儿郎,可哪怕一开始是存了利用的心思,但是经过这么多年了,养一条狗,都养出感情来了。

    何况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她自认一直是个只为自己考虑的人,幼时的生长环境,让她长成了自私自利的性子,只有这种性子,才能在噬人的世间活下来。

    但这一回,刘烟儿莫名的生出了些冲动,她想去漠北,就当是回家乡,顺带看望她的丈夫。

    人总要在某些时刻,生出些不同与往日的决定,为了让自己不会后悔,不会在日后觉得,自己的当初要是怎样怎样就好了。

    在这种余生的遗憾里,苟活一世。

    她不要。

    她要去漠北,她要去见他的夫。

    临行前,刘烟儿将那本写着刺绣技艺的册子,郑重地交给了贾玉珠。她拉着贾玉珠的手,目光恳切:“这手艺便传给你了,往后也能有个傍身之技,我走了。”

    贾玉珠攥紧了手中的册子,二夫人这话听着,总让她觉得有些不详的预感,好似这一去,便回不来了。

    她的嘴唇嗫喏了几下,还是鼓起勇气劝了一句:“真的……一定要去吗?漠北路途危险……”

    “不去,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

    漠北。

    阮一一正与众人在营帐中商议事情,营帐内气氛凝重。漠北之战,虽打赢了匈奴,可晏国的兵力损失惨重。

    战场上,硝烟散尽,留下的是满目疮痍与无数将士的亡魂。士兵们的残肢断臂散落各处,鲜血干涸在土地上,无一不诉说着战争的残酷。

    而且,瘟疫的阴影仍笼罩着这片土地,虽然大部分轻症的瘟疫患者在太医们的悉心照料下,已得到了充足的治疗,病情逐渐好转。但仍有一小部分重症患者,在病痛的折磨下苦苦挣扎,看不到一丝希望。

    阮一一的二叔,便是其中之一。

    阮忠掀开帐帘,暖意裹挟着药味扑面而来,铜盆里的炭火爆出火星,病榻上的人,形如槁木,正是他的亲弟弟阮义。

    虽然他失忆了,在记忆里并不存在弟弟这一人物,但是身体本能反应是骗不了人的。

    看着自己的弟弟生病,他身为兄长,却无能为力,那种深深的无力感,一下一下地割扯着他的心。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弟弟在瘟疫中苟延残喘,却找不到任何解救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