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蕊与林月柔,仿佛命中注定般,自出生起便是宿敌。

    家世、美貌、年龄皆不相上下,旁人总免不了将她们放在一起比较。

    林月柔心思单纯,外界的那些闲言碎语于她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从来没有放在心上。

    但是萧蕊不同,心思深沉,每每听到别人将他们两人作比较,她便一心只想着攀比,发誓一要和林月柔比个高下。

    如果说她们二人有什么不同的地方,最为显著的差异就在于彼此父母的期许。

    萧蕊的双亲对她寄予厚望,期望她能在各个方面争得头筹,为家族争光添彩。

    也因此,萧蕊自幼便刻苦努力,绣花针法精巧,女红力求上游;言行举止亦是小心翼翼,时刻留意是否能讨人欢心。年纪虽小,却已练就察言观色的本事,深谙权谋之道。

    林月柔却是全然不同,她如同春日里自由生长的花朵,烂漫随性。闲暇时常去找萧蕊玩耍,有一回,她举着自己糊的花灯,一脸懊恼:“我这花灯糊得太差劲啦,爹爹还笑话我,说像个破烂,这花儿画歪了,竹节也没粘牢,压根放不了。”

    彼时的萧蕊,尚未被嫉妒完全蒙蔽心智,见林月柔求助的眼神,便接过花灯。不多时,原本破破烂烂的花灯焕然一新,花朵画得栩栩如生,竹节的结构也很是稳固。

    林月柔眼中满是崇拜:“蕊姐姐,你手可真巧,人又聪明,不像我,笨手笨脚的。”

    萧蕊只是笑,下巴微微扬起。

    两位夫人聊罢家常,瞧见自家孩子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说开了。

    萧蕊的娘亲瞧见女儿手中的花灯,眉头一蹙:“女孩子家摆弄这些作甚?该好好读书、绣花习字,日后才有出息。”

    林月柔的娘亲却浅笑温和:“小姑娘家爱玩,这个年纪本就该如此。”

    萧蕊眼中的光,灭了。她紧咬下唇,压抑着胸口的酸涩,那股堵塞感让她几近窒息,默默低下头,最终选择了沉默。

    手中的花灯“啪嗒”一声落地,刚粘好的黏胶尚未完全干透,花灯瞬间散落一地。就像是她和林月柔之间的情谊,瞬间破败。

    那一刻,萧蕊对林月柔的嫉妒如野草般在心底疯长,林月柔明明什么都不懂,样样都比不上自己,凭什么她能拥有父母无尽的宠爱?凭什么她能无忧无虑地成长?

    自己付出这么多的努力,学得这么多的技艺,却换不来娘亲半句夸赞,反倒总是被人苛责。

    她不甘,不甘就这这么被区别对待,她要出人头地,她要让所有人都拜倒在自己的脚下。

    “蕊儿,你现下多绣一针一线,往后在女红上便能多一分造诣,让人高看一眼;多练一刻琴艺,终有一日能在才情上扬名,让众人知晓你的好;挥洒的每一滴汗水,练就的每一段舞姿,都是为了有朝一日绽放光芒。蕊儿,你要相信,娘都是为你好,娘是爱你的。”

    母亲的声声叮嘱,似有千斤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