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婉此番回娘家省亲,挨了好些软刀子,那些贵小姐们,一个个说话娇娇软软,可插人心窝子的言辞张口就来,字字句句搅得人心肝脾肺都疼。

    那些个软刀子说得都是事实,她们提及斐府近日的种种,桩桩件件都似在叶清婉心头狠狠划上一刀,偏生那些事儿又都是铁板钉钉的事实,总归都不是什么好名声。

    好不容易熬了过去,回到斐府又听闻姑奶奶斐娇娇来打秋风的事,将那些能摔的茶碗摆件摔了个七七八八,叶清婉只觉心口一哽,险些喘不上气来。

    “疯子!”

    她们难道不知晓斐家账上如今所剩银钱寥寥无几?那些被斐娇娇肆意打砸的茶碗摆件,哪一样不是白花花的银子换来的?她在这儿砸得欢畅,府里就没一个有眼力见儿的下人上前拦着,就任她这般胡作非为?

    都疯了!

    气得狠了,叶清婉顺手拿起桌上放着的茶盏,高高扬起,想要狠狠摔出去。但转念一想,摔碎容易,过后还得花银子重新添置,想到斐府捉襟见肘的账目,她又有些讪讪地放下。

    心里头那股子郁气更重,她现在连发个火都不顺心,真真是憋屈到了极点。

    瞧着斐府的那本烂账,叶清婉又开始发愁,再过些时日,若还是入不敷出,斐家就该倒了,这样下去不行。

    斐府就这么几个主子,大厨房却养了十几个厨子,各有所精,手艺精湛自是不假,可这开销也如流水一般。还有上百的伙计负责处理菜品,每日食材的损耗,都是一笔天文数字。各个主子院内还设有小厨房,伺候的人数更是难以统计,靡费无数。

    负责扫撒陈设、采买事物的小厮就有不少,再加上巡夜的护卫和更夫,加起来足有百十来个,个个都要支领月钱。

    浆洗衣物、伺候主子的丫鬟仆妇更是繁杂,下头又细分了大丫鬟、二等丫鬟等,有些老人上了年纪,什么活也不干,就这么白白养着,坐吃山空。

    这么多的蛀虫每日每夜啃着斐府这块骨头,怪不得府里入不敷出,这般情形,断断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卫兰是在一片吵闹声中醒来的,彼时,卫逸尘正坐在床前的矮榻上,手中紧握着一封信,目光紧锁在信笺之上,眉头微蹙。

    “我昏睡了几日?”卫兰刚一开口,便被自己那喑哑粗粝的声音吓了一跳。

    眼前多出了一杯水递到面前,卫兰就着卫逸尘的手,小口小口地将水喝进肚子里,润了润唇,这才觉得喉咙里的那股子灼烧退了些。

    “整整三日。”卫逸尘的面色也好不到哪里去,惨白着一张脸,“我与他们说是染了病,好歹算是瞒了下来。”

    卫兰也知晓,此番行事自己确实有些冲动了,见卫逸尘这般劳心劳力,心中满是愧疚:“抱歉。”

    “我早就说过不要招惹不必要的人。”

    一时间,屋子内陷入了死寂般的安静。

    外头的吵闹声愈发大了起来,卫兰不解,打破沉默问道:“外面怎么这么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