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一一眸子里的郑重之色,比之天上明月撒下的光辉,还要清亮,让人无法忽视。

    代青看着她这副模样,终是败下阵来:“是我愚钝了。”

    他微微仰头,望向夜空。

    如若是作为阮家大姑娘,他确实有劝说的立场。遥想当年,阮将军的一药之恩,让他铭记至今。这份恩情,让他觉得有责任拦下阮一一,护她周全,免受这塞外苦寒与疫病的侵袭。

    但若是作为远赴漠北支援的阮一一,代青没有劝说的立场,谁都可以为了心中的大义,奔赴没有硝烟的战场。

    他不能、不该、也无法去阻止。

    代青拿出怀中的地图,默默规划着后头的路线。

    阮一一吃着手中的饼,静静看着火堆发呆。

    秋月一口粥、一口饼,暖暖的,很安心。

    暗一咬着牙,上着药,嘶……凉凉的,很揪心。

    先前镖局的那几个同伙,早就瞧见阮一一跟着代青回来,乍一眼看到那原本黑瘦的小兄弟竟摇身一变,成了白嫩的小娘子,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一个个嘴巴大张,半天合不拢。这会子也不敢上前去打招呼了,毕竟东家就坐在一旁。

    有个人戳了戳身旁的同伙,眼神往阮一一的方向瞟了瞟,压低声音道:“你说,压完这趟镖,还要不要给那位银子?”

    他指了指阮一一的身影,脸上满是纠结之色。

    围坐成一团的几人闻言,相互对视一眼,皆沉默不语。是啊,这的确是个棘手的问题,给吧,事儿有些蹊跷;不给吧,又怕坏了镖局的规矩,一时间,众人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阮一一吃完了饼,抬头看了一眼代青手中的地图,上面用碳笔画出了行经路线,标注着各种记号。

    “你这个地图和我的不一样。”

    阮一一这些时日,只要得了空,便在规划着北上的路径,地图是她花了大价钱,在坊间行商的商户那里购得的,是众多前人经验与心血的总结积累,要价颇高。

    她将自己的地图拿了出来,两张地图并排铺展在地上,放在一起比较,只见两张地图虽大体上走势相近,可在一些细微之处,却存在着明显的差异。

    代青手里的这份地图,是他早年间四处游历山川湖海时,一笔一划记录下来的,更多的是代表着他的游历行径。比之阮一一手中的那一份,少了些规划,更多了几分散漫与不羁。

    商户赶路,分秒必争,时间就是金钱,往往会选择更为便捷的路径,以求快速抵达目的地;代青更多的偏向游历,路径不定,有时是绕了远路,有时是另辟蹊径。

    两份地图结合起来,取长补短,竟然歪打正着走了一条更加简洁高效的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