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道:“因恍惚记得二哥当年同我说过,那顾延章长于治事,在统筹一项上头,并不弱于朝中几个能臣,正巧眼下手头一时提不出闲人来,我原打算叫他去治京畿水患,旁的不说,至少要把沟渠好好修一修,未雨绸缪,防患于万一。”

    说到此处,她皱了皱眉。

    二哥说好,弟弟却说不好。

    一个是用熟手的,一个却是亲自见过其人干活的,当要信谁?

    人倒是同弟弟说的一样,口才十分了得,看着行事也干练,考功也是上等,只是到底得官不久,不知道是装出来的花架子,还是果真有这样厉害。

    私心里,张太后瞧不上赵芮,不太愿意信他,可那顾延章毕竟薄有令名,她也不想只因为张瑚的几句话,便把人晾到一边去。

    毕竟眼下手中已经成材的并不多,又正值多事之秋,正缺人用。

    张瑚怎的也没想到,竟是会听得再这样一番话。

    他忍了好一会儿,见对面堂姐并不置可否,也不想再等,便道:“太后昨日所说的,臣回去之后已是仔细想过了,虽是亲戚,也断无挑肥拣瘦的说法,臣自入官以来,同着张舍人一并去连去三地四州,在延州、赣州两处多有所得,做得许多事,虽比不上那等老练之臣,可也多少能写画几笔,比旁人不能,可比之那顾延章,自认并不差多少。”

    “此事关乎百万民生,虽是辛劳,可正能发挥我之所能!”

    他越说越是激动,已是再坐不住,站得起来,上前两步对着张太后道:“太后,且将此事交与我,必不会叫你失望!”

    ***

    直到一齐等在文德殿偏殿外的时候,张敛依旧有些回不过神来。

    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再一次问道:“我们不当如此行事。”

    顾延章转头看了他一眼。

    张敛忍不住重复道:“那李程韦是死是活,外头人如何知道?你我已是领了诏令,只要将人杀了,当做不曾听得那话,难道太后竟会怪罪不成?”

    “我实是不信,那李程韦今日死了,明日外头便有人知晓,说不得这不过是一句诈言,你我二人竟是听信了,叫圣人知道,必会生出不满……”

    又道:“延州事早过去多年,你我不当听他胡言……”

    他喋喋不休,上句不接下句的,显然脑子里头已经全然乱了。

    顾延章懒得听他在此啰嗦,只把头转了回去,提醒道:“司职,此处乃是禁宫,还需慎言。”

    张敛仿佛刚吃了什么虫子进去似的,立时闭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