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进来。”

    “我今天新学了《D大调卡农》,钢琴老师说作者是贝……贝……”三个字的名字已经是陆今白的记忆上限。

    “JohannPachelbel。”

    “对,就是他。”陆今白高兴地肯定我,然后端坐在钢琴前,“我弹给你听。”

    我微笑着点点头,哪怕其实我早已在刚琴房外听了许多遍,哪怕其实他弹得并不悦耳。

    陆今白稚嫩的手指在黑白键起落,旋律缓缓而来。这首曲子,我最常听见的场合是在各种婚礼上,不一样的新人,一样的背景音乐。

    但我最喜欢听陆今白弹的是《小星星变奏曲》,我私底下把这首曲子当做自己心意的见证。

    十岁生日宴会上,陆今白就是弹了这首曲子来祝我生日快乐的。这也是当时他所能完整弹出的第一首曲子。

    他小小的一个,白衬衫红领结,穿着英伦风的卡其色背带裤,脚踩黑色洋皮鞋。他坐在钢琴面前,宴会上的光落在他身上,孤傲得就像在B612星球上,某天独自看了43次日落的小王子。

    “Twiwinkle,littlestar.HowIwonderwhatyouare?”

    一闪一闪亮晶晶,从此,我满眼都是陆今白。

    随着年龄渐长,我对陆今白病态的占有欲也一天比一天强烈。

    爷爷早就看出了我脑子里龌龊不堪的想法,于是等我十八岁成年后,便知道了陆家一个的秘密。

    这个秘密,和陆今白的身世有关。陆今白现在拥有的一切,他矜贵小少爷的身份,他衣食无忧的生活,都是有一个人以失去为代价所换来的。

    从爷爷只言片语的描述中,我知道了当年陆今白的母亲其实生下两个小男孩。却因为陆家历代常常手足反目的先例,有条古怪的家规便是下一辈只能留下一个男孩继承家业。

    手心手背,我不知道陆今白的母亲是怎么选择的,也没机会旁敲侧击地问问她。毕竟命运弄人,她生下两个孩子后不久,便撒手人寰。

    直到后来陆今白生病,我才隐约猜到她的心理:优渥的家境得留给身体不好的弟弟,哥哥健康的身体已经是最大的恩赐。

    我不敢揣测,无论如何都显得恶意。说到底,她其实还是偏爱陆今白一些的吧。

    然而爷爷告诉我这些,只是为了提醒我不要因为陆今白而误入歧途。他在隐晦地暗示我:不要和陆今白发生任何关系,但是可以去找陆家那个流落在外的哥哥。好歹是同胞兄弟,至少长相总不会差得太多。

    我竟然真的听了爷爷的话,按照他给的地址去找了江陆。甚至打算花些时间,改改他的性子和喜好,养一只完全按照陆今白的模样也能够在其它事上替代陆今白的金丝雀。

    我很自私,我喜欢陆今白,所以一切都是以陆今白为前提,只要陆今白不会失去什么,其他人便无关紧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