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煦确实什么都听不清了,他耳边被捂得冰凉,内心却火烧似的烫——他感觉到七年前被生死切断的时光,在此刻终于又得以重新连接上。

    七年前,他高三。

    那年他十八岁,很热烈地爱着一个人。

    从没放下过。

    柳煦走了。

    他一步三回头地走进雾里,每一次回头都满脸的心痛不舍。

    而他每一次回头时,都看到沈安行站在桥头。沈安行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就像一座一直屹立在那里岿然不动的冰。

    他朝着柳煦轻笑,可柳煦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柳煦渐渐走进了白雾之中,终于,这一次无论再怎么回头,也都看不清沈安行了,只有重重白雾横在眼前,就像一直横在他们面前的那道生死鸿沟。

    他只好走出去了。

    柳煦转过头,抿了抿嘴,踏着白雾向前走去。

    就这么走了一会儿后,周边的白雾突然就化作了刺眼的白光。

    白光太过刺眼,柳煦忍不住抬手遮了遮光,还眯起了眼睛。但那白光却越来越刺眼,大有要把他彻底晃瞎的意思,到了最后,柳煦就不得不闭上了眼。

    他闭上眼后没多久,就听到耳边突然慢慢地响起了一阵阵车流声、人来人往声、人群吵吵闹闹的交谈声、甚至街边奶茶店放的广告播音声。

    他感受到眼前的白光慢慢地消散而去了,这才缓缓地睁开了眼。

    他一睁眼,就发现自己正排在一辆白色夏利的车屁股后面,在等红灯。

    柳煦被刚刚过桥的那阵白光刺的眼睛疼,又眨了几下眼后,才转头看了一番四周。

    这是他回家的一条路,旁边就是一条商业街,街上有开超市的卖奶茶的卖烧烤的卖蛋糕的卖糖葫芦的卖衣服的卖彩妆的,干什么的都有。现在正是晚上,正是热闹的时候。

    ……但有点奇怪,柳煦记得他出车祸进地狱时,是在再往前的两个路口那儿。

    他只纳闷了一下,转眼就想明白了。

    沈安行说的免死,原来就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