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静静与照片上的盛志豪夫妻对视,脸色平淡冷漠,唯独那双清凉无波的眼眸逐渐风起浪涌,原本风平浪静的面容也骤然寒冽至骨。

    照片中的盛微宁抱着憨态可掬的三色猫,坐在盛志豪怀中,身旁的赵雪竹则拉着一两岁的盛悦,一家人和乐融融。

    如果……那个时候赵雪竹被追责,盛悦不会出生。

    盛微宁则会过早的失去母爱,哪来的全家福?

    他们一家四口和美幸福,他的童年却支离破碎。

    赵雪竹等不到回梁家认祖归宗的机会,甚至无法亲眼见证她的儿子长大成人便不明不白死在抢救室。

    程晏池一瞬不瞬看着,轮廓的每根线条都沾染清寒霜雪。

    他扣住相框,眉宇间掠过风霜侵蚀的酷厉,骨节泛起明显白色。

    强烈的憎恨势如破竹席卷程晏池,冷峻的侧颜肃杀而凌厉,可与此同时,又有另一股与之相比尽管微弱却不容忽视的力量融入其中。

    玻璃杯内平静的水波缓缓荡起涟漪,很细微的波动。

    相框尖锐的棱角扎进程晏池掌纹,他喉结滚了滚,嫌恶地扔回去。

    木质相框传来清脆响声,盛微宁可爱烂漫的小脸蛰进程晏池视野。

    他扬唇,如钩的弧度锋利且寒凉,刺破压在喉骨里的叹息。

    你怎么……偏偏姓盛?

    *

    盛微宁将虾皮倒进下着馄饨的煮锅,用手扇了扇扑眼前的腾腾热气。

    刚要放葱花,一抬头,油烟机的玻璃片清晰拓印程晏池颀长身影。

    她抿抿唇,泰然自若转头朝他嫣然一笑:“就快了。”

    程晏池单手抄袋靠着墙壁,暮霭深深的双眸摄住盛微宁背影,一直没说话,面色忽而阴寒忽而复杂,颌线从利落的下巴蜿蜒到锁骨窝。

    盛微宁极力忽视程晏池强大的存在感和那道钉自己脊骨意味不明的眸光,雾气氤氲她秀美的侧脸,显得模糊不清。

    程晏池神色不辨喜怒,光芒寂寂的眼瞳浮起细碎冰凝,冷亮得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