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们只怕昼主子心里不舒坦,其余都不操心。”阿术说。

    “真的吗?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们不翻供?”

    “当真当真,一定不反悔。”两人又是一通跪拜,希望眼前的人能因为他们的乖巧懂事而对以前的事既往不咎。现在,就算是让他们指认是玉皇大帝,他们也能毫不犹疑地写下供状。

    白茸道想了想,朝大门方向走了几步,然后回过身道:“记住现在的承诺,要是食言或是临阵退缩,你们就到慎刑司的牢房里过后半辈子吧。”

    ***

    映妃丧礼过后,瑶帝本以为会迎来一波应氏族人的狂轰滥炸,可没想到的是,朝堂上风平浪静。丹阳应氏似乎很顺理成章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对映妃没有被追封更高品阶的事也持无所谓的态度,只有应嘉柠的哥哥,也就是新任丹阳太守给弟弟写了几首悼亡诗,缅怀在大好年华就被病魔夺去生命的妙人。而他的父亲甚至还写信安慰瑶帝,诚惶诚恐地为无法继续侍奉君主而感到愧疚,并且希望再送上一个美貌少年为天子解忧。

    当瑶帝看到那字里行间的殷切期盼时,刚喝到嘴里还没咽下去的酒水差点喷出来。

    应家疯了吗?竟还要送人进来?

    他不禁为应氏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执拗震撼到了。这是什么样的家庭啊,为了家族荣耀可以对枉死的孩子不闻不问。应氏家主一向以慧敏着称,不会被太皇太后三言两语哄骗住,肯定知道些内情,或者推测出内情。

    不过很快,他转念一想,应氏的反应是对的,就该如此。他是天子,是云华帝国的皇帝,谁敢质疑他呢,映妃的死他也有责任,也许应家就是看出这一点才忍气吞声。大吵大闹固然可以为映妃平冤,可然后呢……

    他转着酒杯笑了,君权神授,质疑他就是质疑神,就是违抗天命。

    至于太皇太后,那个一脚踏入棺材的老不死的,也该敲打一下他了。他想,有必要彰显一次帝威,让那老东西看明白,他梁瑶才是正统皇帝,只有他才配得上天下人的三拜九叩。而且,就算他德行有失也该由老爷天惩罚,轮不到方氏指手画脚,更甭提废立之事。

    至于如何彰显,他叫来银朱一起商量。

    两人从下午一直议论到夜里也没得出结论。

    银朱提出的数道方案都被否决,再也想不出什么。不得已,他试探道:“陛下是不是已经有想法了,要不您说说。”

    瑶帝一拍腿,笑道:“就等你这句话呢,谁想你这么木。”

    银朱无语。他坐在瑶帝下首椅子上,屁股往前挪挪,摆出一副倾听的姿态,恭敬道:“陛下的意思是……”

    “黎山封禅。”

    银朱惊掉下巴。

    除了开国的太祖皇帝去封禅过之外,之后三百多年间还没有皇帝做过此事。那些或贤明或昏庸的君主们都自认没有什么惊天的功绩可以配得上去黎山——这片辽阔大陆上最高的一座山,最接近天的地方。

    而今瑶帝提出,银朱只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