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轻歌又把他那【可】字划去,【不用客气,我不图这些世俗之物,只图……】

    图什么,李轻歌迟疑了半天,始终还是没写下自己的私心,只写【只图世间有公道。】

    ——

    “只图世间有公道。”

    程素年指尖抚过李轻歌的字,低喃出这话的瞬间,心头重重一沉,仿佛长久以来漂浮在外的什么东西霎时归了位,沉甸甸填满他的心腔,连心跳的鼓动都比往常用力些。

    “李轻歌。”

    名字萦绕在唇齿间,程素年双目有热意。

    一旁有道女声“哎呀”了一下,“大人受伤了?”顿了顿,又带着小心询问:“李轻歌是谁?要将人抓来吗?”

    程素年身姿不动半分,只是闭了眼整理心绪。再睁开时,眼中激荡神色尽散,出声的女侍卫连心已经自顾自坐到他对面,探究视线没落在他脸上,落在了铜镜上头。

    并且已经伸了手,要触及铜镜。

    程素年心生不悦,一手盖上铜镜,惊了那女侍卫,“事办妥了?”

    连心方才全出自情不自禁伸手,总觉得被铜镜召唤一般,想要将铜镜拿起细看。被程素年冷声一问,梦醒一般猛得将手缩回,讪讪咳了两声:“办妥了,找了个算命先生在崔家宅子里布了阵,只要那崔家吊死鬼出来,那算命先生一定能把它捉住!”

    程素年懒得同她多言,垂目应了一声。看铜镜浮现李轻歌的问:【程大人,你伤在哪儿?我之前给你的药粉你用了吗?有用吗?伤口现在怎么样了?看大夫了吗?】

    程素年嘴角便难以自持往上弯,暖流阵阵淌过心田。

    小妖在关心他。

    眼风中人影移动,是那女侍卫连心移到了他右侧,略微往他手中铜镜探了身,同他一块儿看向铜镜。

    程素年偏头看她无知无畏无尊卑的蠢笨模样,心浮气躁,声音就更冷了些:“好看吗?”

    连心看光洁铜镜在酒肆昏黄烛火的映照下,照出程素年清冷矜贵的侧脸,那流畅的线条叫她愣了两愣,呆滞着点头:“好看。”

    自然是好看的,京城多少女子肖想过这位郎君啊?他这副好皮相确实很能叫人一见钟情的。

    连心自认所言全出自肺腑,但见那方才微笑揽镜自照的钦命使眯了眯眼,一瞬间就起了杀意。

    那两片冷情的薄唇还没启声吩咐,连心便觉得后脖颈被人用力捏死,像揪住了一只猫儿狗儿的,霎时就将她人往后头带。蛮横的力道半分没顾及到她是个女子,大力往后一甩,连心便痛叫着捂住了自己的后腰,手忙脚乱抵住了撞疼她后腰的栏杆,才勉强没往楼梯外翻下去。